搜尋下一個編舞計畫

2011年7月16日 星期六

專注當下的身體樣態—速寫舞者林祐如




文/詹傑

如何找到自己身體的模樣?

自林懷民《薪傳》、羅曼菲《愛情》、伍國柱《斷章》、布拉瑞揚《預見》、Charles Moton《傳球樂》,到年輕一輩編舞家諸如周書毅《看得見的城市,人 充滿空氣》、《1875 Ravel and Bolero》與黃翊《SPIN》,在這城市各色舞蹈場域顧盼飛揚的舞者祐如,擁有完整豐足的演出經歷,匯集多元肢體語彙於一身,然而臨到自編自跳獨舞作品時,卻遭遇了另一種考驗。

參與下一個編舞計畫,同時囊括舞者與編舞者雙重身分,於台上不僅僅要展現自己的身體技巧,更需毫無掩飾地顯露內在思維。編創初期的茫然無措,兩個禮拜過去都未定下任何舞句動作,令她吃盡苦頭,驅使她重新思索自己的身體樣態。

接連而來的撞牆期,直到因傷就醫才找到突破契機。她訝異發現在醫生診斷裡,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身體,完全不同於自己所知。回到排練場,從零開始,她讓目光轉而向內,透過靜默與身體對談,從而看到一個個隱蔽在身體裡的記憶風景。

訪談當下,我清楚記得她所描繪的那個魔術時刻。每次筋骨扭轉、鬆胯起膝、捺胸縮腹,都召喚出蟄伏在身體裡的記憶痕跡,「我忽然想起那次和布拉練習了一下午的動作」、「想起柱子告訴我們,所有情緒的傳達,透過胸口投射皆能表露無遺」,她忽而覺察到一個又一個時間框格裡的自己,恍如底片慢速撥放,自不同時序紛陳而來,直至底端,匯聚成自己現下模樣。

新舞作《Solo for now》,專注當下,不過度炫誇、不依附故事情節,純粹的舞動,傳遞每一個現下身體樣態,創造屬於祐如的下一個舞蹈風景,呼應編舞家周書毅所發起的【下一個編舞計畫】誠摯初衷。

專訪結束後幾日,關於祐如的餘存印象,除卻身為一個舞者的堅定與執著外,那些如小說家駱以軍枝橫蔓走、一再離題卻教人興味盎然的零星細節,亦不時迴繞在我心底。我屢屢想起她所敘述的,在新人新視野審舞會議上,自己因憶起傷逝戀情淚流滿面的模樣,在那個應該滔滔講述、推銷自己的嚴肅場合裡,展露一個表演者內在的質地。

然而無數來自生活的哀樂,來自現實的磨損砥礪,都將經過淘選轉化,以身體舞動重新敘寫記憶,一如祐如挪用義大利導演費里尼1973年電影的同名舞作《Amarcord》,這個費里尼自創的字,意為「I remember」。
我長成一個新的自己
在不斷流失的當下,在前往未來的風景中…
2011/06/03   祐如排練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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