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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30日 星期二

創作是生活的提鍊—劉彥成

創作是生活的提鍊—劉彥成



文/許雁婷

劉彥成,這次帶來的作品《再見吧!!兔子》在來到「下一個編舞計畫」之前,已經去過西班牙Beta Publica,之後將至中國北京舞蹈學院演出。彥成是個在生活況味中尋找靈感和素材的編舞者,在每天每天看似相同的日常,找到其間相異的微小細節。他成立「在劇場」進行身體的實驗,探究舞蹈和身體運動(movement)之間的微妙關係;而「在」的來由,是當下,一如這次他對作品的說明「揮別這個自己,迎接那個我」,每一個當下在下一秒、下一個呼吸、下一個脫口而出的字以前就過去了。時間與存在誠然是他目前創作關注的軸心,而他在他的生活中,我們在他的舞作中,尋找一分臨在。

Q. 你什麼時候開始編舞?怎麼開始的?

彥成:一開始就是學校的編舞課,開始做自己的獨舞。一開始做的時候,覺得就是身體律動,把動作記起來,配個音樂就是編舞。那時候一股腦就覺得想到什麼就編吧,那時候的想法比較簡單,很直覺地做。後來當兵,四處走,一直到研究所,重新回學校念書後,是念舞蹈研究所創作組。在外面時沒有人、沒有地方、沒有錢,很難做。所以在學校這三年就瘋狂製造作品,只要一有機會就「製造」。現在編舞會想比較多啦,可是還是很多東西依照直覺,但就會去做research(研究),比如說對於題材,什麼旁枝末節可以發揮,或是什麼素材可以運用,比如說道具。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的是,以前比較喜歡做抽象的東西,現在比較想做具體的。就是不會看起來好像很會跳,「然後呢?」那種感覺。

Q. 你指得具體是什麼呢?

彥成:就像是要說出一個什麼東西來,而不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比如說我現在要跳一個風,風就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身體可以表現風的樣式,可是那還是抽象的。我覺得與其做抽象,不如做一些事件的發生。應該說,以前會抓住一個點,想從那個點來做;現在會抓住一條線,從那一條線去發展,會比較清楚我在做什麼。可是我覺得還是很多直覺,對我來說生活瑣碎的事情加起來,就會變成一個作品。很多時候因為生活裡面有些感覺,可能是某個人在講話、某種溫度、某一段時間,對我來說就是尋找過去這些小小細碎的片段,尤其是《再見吧!!兔子》對我來說就是一些細碎片段重新組合,去運用那些生活瑣碎的事情跟感覺。



Q. 可以用《再見吧!!兔子》為例,再仔細說說看這個作品怎麼對應到你上述的編舞方法嗎?

彥成:那個作品一開始是我在德國學德文的時候,突然發現德文的再見是
tschüss,而 Tschüss!! Bunny 聽起來就會像「去死吧你」,我覺得好像蠻有意思,就把它記下來。因緣際會下,要做一個新作品時,完全沒有想法,就翻翻以前的東西,就找到一個點,就從這個點開始。一開始進排練場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我和我的舞者進排練場以後就躺在那,也剛好有那個草皮,就把草皮拿來攤開,就躺在草皮上,沒事就猜猜拳阿,滾來滾去阿,很多這些遊玩的元素就進到舞裡面去。無意識發生的事件,就像我在排練場發生的那些,被稍微有意識地重新編輯組合。



Q. 你什麼時候去德國念語言學校?

彥成:2010年,念了三個月,那時候本來打算去考學校。其實上學校一直都不是重點,是想找個方法去做作品。那時候覺得我要想辦法走過那時候的低潮,沒事做,後來同時考上北藝大,我就覺得為什麼要到外面念,道理是什麼?我想不出一個道理,除了生活不一樣,我要學德文,用德文念書之外,只覺得念德文和在國外念書是更耗費時間的。我覺得在哪裡都差不多,重要的是人。在哪裡都有生活,如果我自己覺得創作其實是生活的提鍊的話,在哪裡其實都可以接收到生活中的很多事情。

回來以後就念研究所,一股腦地什麼事情都做,只要發現什麼案子、有什麼機會就投阿,不管有沒有被退件。以這個心態在發展。現在好像也沒什麼選擇,只要抓到機會就去。如果不做不投就不會有機會,至少要有被看到的機會。被看到的方式很多,但是要怎麼樣好好地被看見。就是堅持吧,不堅持很快就被沖掉,事實上很多人在做這件事情,你要努力不懈才有辦法前進,只要停下來就會落後人家很多。可是常常也覺得很辛苦,因為每天都要處理很多創作以外的事情。被別人追資料,寫申請案、結案啦。除了家裡就是排練場,回到家裡就寫,寫完睡覺,醒來寫,去排練場,回家睡覺。生活就這些事情。


Q. 你覺得你的生活沒什麼其他事情發生嗎?

彥成:事情一直都會發生阿!看新聞也會知道事情發生,或是我去吃個飯可以看到餐館裡面也有很多事情。現在大家生活圈好像很大很大,網路把大家生活圈擴張到太大,訊息太多,會被痲痹,所有事情都太新潮太豐富,沒感覺到什麼事情,事情就過去了。所以我覺得好像縮小生活圈也蠻好的。像關渡,在關渡看到的人,跟在台北東區看到的人差很多,很妙的是我還在台北市,只是在很邊緣的地方,看到那些人蠻有趣,在都市化的邊緣,大家其實都很鄉村。因為我也長期生活在那邊,大家都互相認識,就像我去餐館,老闆也都知道你是誰,進去根本不用點餐,他說:「一樣?」我說:「對。」然後就吃飯。雖然每天都一樣,但因為天氣、溫度都差很多,每天感受不一樣,就每天累積累積,也不會接收訊息到爆炸。


Q. 你說得沒錯,雖然我們現在生活圈看起來很大,可是其實很小?

我覺得我們每一個人都變成異鄉人,很多人根本不屬於這個地方,從來沒有在我生長的地方過太多生活,這是其一。沒有找到自己的歸屬。雖然生活圈很大,可是也很少離開生活周遭,每天都在同一個地方,可是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我其實沒有刻意把自己的生活圈縮很小,可是也沒有特別想出門看很多。這其實從看一本書開始,叫《革命將至:資本主義崩壞宣言&推翻手冊》。它講一些社會現象,經濟社會結構有關的事,提到城市都會化,我們其實是被這些巨大的東西連結在一起,因為這樣我們接觸了個體本身,我們需要被這些東西連結在一起,像是網路、手機,我們跟所有人的關係都透過網際網路,已經沒有真實面對面的關係。

Q. 你自己也跳舞,你覺得當一個舞者和一個編舞者有什麼不一樣?有比較喜歡那個角色嗎?

彥成:看要怎麼區分舞者和編舞者的關係吧。以我自己來說,我覺得沒有差太多。我比較喜歡編舞吧,可是我也喜歡跳。有時候覺得站在台上蠻爽的,有時候也不想站在台上。很多矛盾、衝突吧。我覺得現在編舞者和舞者的概念比較模糊,很多時候編舞者是提出一個概念、想法,很多東西要靠雙方去討論、研究和試,兩個是密不可分的。編舞者和舞者不是主從關係,是合作關係,一定要一同發展。只是專注的點不一樣,關注的地方不太一樣。


       ( 舞者 : 陳智青 / 簡紫婷 / 余宛倫 >> 服裝設計 : 陳必綺 )

Q. 為什麼這次《再見吧!!兔子》每場都是不一樣的舞者?

彥成:希望身邊的人想跳都能跳,而且一個很實際的考量,有三個人學這支舞,哪天臨時得到一個機會,就有三個人可以問,不會因為舞者的檔期不行,就失去這個機會。另一方面也是在實驗,我面對不一樣的舞者會怎樣?同一個東西由不同的人來演繹,就會不一樣。今天如果另一個舞者很矮小,在舞裡面看起來就像我在欺負她;如果另一個舞者比較高,看起來就像是在抗衡。這就是社會阿,同樣的教育下,也會長得不一樣。

Q. 你這些年出國去過很多地方,有什麼感想嗎?

彥成:這幾年去了香港、澳門、丹麥、新加坡、西班牙,出去回來就覺得自己不夠,世界偌大,我只是豆丁大的小東西,不努力就會永遠只有豆丁大。看到大家都專注在做很棒的事,就會想我自己有沒有盡力。

Q. 針對「純」這個主題你想說什麼嗎?

彥成: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是一個相對論,存在世上的任何東西都是相對的。沒有不純怎麼會有純?如果要在相對之中討論絕對的話,絕對純那是什麼呢?譬如說要討論一杯水有沒有純的時候,是要看你用什麼看法去看那杯水。是要討論分子結構的純嗎?還是只是要看它是一杯透明無色的水?究竟要把那件事情看得多大多小。純舞蹈,那先來討論什麼是舞蹈,是動作、身體還是意義,重點是作品還是跳舞?是表達還是動作?看你要怎麼解釋絕對和相對。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要做一個很不純的東西,我就想投《再見吧!!兔子》,對我來說它不純粹,因為很多擷取、切割和轉換,沒有什麼動作可以被形容出來,我就創造一個屬於這個作品的語言。

Q. 你的下一個?


彥成:我有好多下一個事情要做,不管是下一個決定已經要出發的事,要做的作品,都已經開始了。我有個新的作品想做,叫做《Nobody Nobody》,沒有人沒有身體。對我來說是一個面對自己的開端,因為我發現我很久沒有面對自己的身體。在舞蹈和身體運動上,我想要好好處理一下。我還想做一個關於時間的作品,像是一碗飯的時間。現在就是不斷累積自己的概念,想到什麼就寫下來,也許不是馬上做,但是有朝一日就可以被端出來。


劉彥成
純與不純,是相對論、比較級,沒有一種絕對。
純舞蹈,就是身體存在。身體存在,就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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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為「在劇場」創作者,近年常與不同的藝術團體及藝術家合作,並身兼舞蹈、表演及音樂創作。2014年擔任新加坡新典舞團駐團編舞家創作作品《一段暫時混亂的章節》並赴西班牙Beta Publica,演出作品《再見吧!!兔子》;同年與飛人集社合作於臺北市立美術館禮物特展《打包》擔任音樂創作;作品《房間》受邀參與香港城市當代舞團「中國舞蹈向前看」。2013年國際北京芭蕾舞暨編舞比賽《無處》、《地下室》獲得編舞組評審特別獎;獲羅曼菲舞蹈獎助金支持進行《一個創作計劃 ± 正負》身體與音樂創作研發計劃。近期舞蹈創作《一段暫時混亂的章節》、《再見吧!!兔子》、《一個房間》、《無處》、《地下室》、《房間》等。

再見吧!!兔子 Tschüss!! Bunny
編舞-劉彥成  
演出/場次-劉彥成、陳智青 (10/3 晚場 , 10/5 午場)
                       劉彥成、簡紫婷 (10/4午場 , 10/5 晚場)
                       劉彥成、余宛倫 (10/4晚場)
音樂設計-劉彥成
服裝設計陳必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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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別這個自己  
迎接那個我

攝影 / 陳長志 . 劉彥成 . 余宛倫




我沒有辦法忍受自己都長得一樣 — 蘇品文

我沒有辦法忍受自己都長得一樣 — 蘇品文





文/許雁婷

蘇品文,是上屆「下一個編舞計畫」中邀演編舞者楊乃璇的作品《小小小事》的舞者,這一屆她以個人自編自演的作品《異鄉》投件,成為本屆徵件組編舞者之一。一頭金髮的品文是個摩羯座女生,她無法忍受自己一成不變,外貌或生活都是,感覺太安穩她便想逃離;就在別人以為她愛尋求刺激的同時,她又還是保有著有明確目標、腳踏實地、執行力高、規律生活等等,一般被認為的摩羯座特質。起初覺得這未免矛盾,而後想想這不就是一種刻板印象?腳踏實地、規律生活的同時本就也可以存在求新求變。而她這次的作品《異鄉》想討論的議題正是女性在社會裡被期待、被定義的刻板印象。

Q. 就從妳最近出國的經驗聊起好了,妳去巴塞隆納、柏林、倫敦有特別去上什麼舞蹈課程嗎?(訪談時間為九月初,在她剛從歐洲回到臺灣的隔天)

品文:去巴塞隆納和柏林都有上GAGA(一種身體訓練技巧)課程,倫敦就去幾個重要的博物館。柏林我另外有去上幾個當代舞蹈的課,有一些課是著重在地板流動,比較和台灣以現代舞為基礎的動身體的方法不同。

Q. 妳這次出國時間多長?

品文:總共69天,因為我保險單上有寫,所以很清楚。

Q. 那經過這69天,或在旅行期間,妳對妳這次的作品《異鄉》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嗎?

品文:我一直有在做這個作品,每年用不同形式做。之前在發展概念或動作概念上,我會覺得需要去展現更好的舞者技巧,可是現在我覺得這不是我要發展的目的。這是我第一次以自己的名字做一個獨舞作品,做作品主要就是想讓別人看到蘇品文是怎樣跳舞的,但是好像就變成要展示我技巧有多好,但經過這69天後,我覺得我喜歡怎樣動身體,可能更優先於我能動得多好。換了一個方式去講我想要說的事。可能比較粗俗……嗎?但是不是低俗,總之不是精緻的那種。

其實我這幾年跳舞有做了很多偏向精緻化的,但精緻的東西時間花得越長,肯定能做得更好。但是粗俗這東西不能,它是一個概念,像台客一樣,沒辦法說花多少時間就能變成台客,那是本質。

 

Q. 是俗(台語)嗎?

品文:我覺得有俗的話也蠻好的,俗蠻能讓人家有感覺,即使大部份時間是反感的,我沒有那麼在意,總比沒有感覺好。



Q. 為什麼這個旅行讓妳有這樣的轉變?

品文:因為我是臺灣人阿,我沒有想變外國人。我是一個聽歐洲電子音樂的人,我也喜歡搖滾樂,我比較少聽浪漫的歌,我喜歡hardheavy(重)的,我知道我遲早會用這種音樂演出。現在我要做一個獨舞,我就應該誠實地面對我是怎樣的人。我作品的第一首歌,原本是想用電子音樂或搖滾樂,但在國外的時候,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後來就決定用臺語歌。


Q. 所以妳是在國外的時候更意識到自己是臺灣人這件事嗎?

品文:一定要的阿!我一直都知道。那些不同的生活方式可能我都很喜歡,可是喜歡是一回事,至於我的本質,就是在那裡,再怎麼喜歡我都不會變成歐洲人。在國外遇到亞洲人的時候,更清楚意識到自已是臺灣人。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Q. 妳的作品《異鄉》有特別指哪個地方或城市嗎?

品文:這樣定義不太好。第一次做的時候,是2012年時我為2011年的自己做的一個小總結,那時候的《異鄉》的確是指臺北。因為那之前我去尼泊爾旅行完回到臺北時,才意識到原來我在臺北的生活是這樣。我在國外時候其實超快樂的,可是回到臺灣的時候……我記得我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在刷牙,我才發現原來我是這樣刷牙的,以前我從來沒意識到原來我的生活習慣是長那樣。因為國外經驗,讓我回到臺灣時重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但很奇妙,那是很陌生的。因為我在臺北住六年了,可是出去一趟回來才發現這些生活習慣是這樣。

                                                                 2011年的異鄉

Q. 妳說《異鄉》每年都會做,那2013年時有怎樣的轉變?

品文:2013年其實不是獨舞,但我做了一個類似的作品,是給我以前在中正大學一起跳舞的同伴。後來有些人去念研究所,有些人去當律師、會計師、法院助理……等等。那年我就排了一個舞,他們就從各個工作回來一起跳舞。那個作品叫《Tourist》,中文是觀光客,因為我覺得那個概念就是觀光客。我很喜歡一直變一直變,我覺得當一個觀光客沒有什麼不好,因為永遠都很fresh(新鮮),那比較像是我對生活的價值觀。

我不喜歡定下來,可是我有被質疑,那到底會到哪裡去?我當然不知道阿,我現在很專心在從事舞蹈工作,終點會到哪裡我怎麼可能知道?當然妳可以訂很多目標阿,很實際的目標,比如說我一年要有幾次上台的經驗、出國演出或是創作,這都很實際,可是都不是結果,我覺得結果還早。因為我們太慢了,但是世界太快了。但是做了《Tourist》之後有覺得不行不行,要趕快前進。我覺得我應該要去跳更適合我的舞,要找到一個真正能理解我的身體的創作者來合作。

那也是我為什麼染金頭髮,因為我想要建立一個自己的樣子。那之前我是一頭黑長卷髮,可能大家會喜歡,覺得可愛,但我沒有很喜歡。我想要一個我自己喜歡的樣子,我很喜歡金髮,我想要讓自己變得輕一點,就像我也不太喜歡穿黑色的衣服。明年初我還會染另一個顏色,我也沒辦法忍受自己都長得一樣,我需要變。




Q. 妳說過相對於旅遊,妳更喜歡生活,透過生活去認識一個地方,但生活其實是比較穩定的,和妳喜歡求變的性格會不會有衝突?

品文:對我來說不衝突,因為我的生活沒有「習慣」,我都可以接受。唯一沒辦法改變的讀書,可是我可以斟酌改變的是去不同的地方讀書。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通常會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東西。


Q. 這次在「下一個編舞計畫」裡要做的《異鄉》是怎樣呢?

品文:投件那時候,壓力很大,學運的壓力大,和家人之間壓力也大。我知道當一個人看到異鄉兩個字的時候,通常聯想到遊子,或者是一個城市,大家會有蠻明確的想像,也許是某種建立在文化下面的刻板印象。這次我在投件企劃書中提到關於身體失去知覺、參加學運的經驗等,其實和臺北也沒什麼關係,這次比較關心的議題是,身為一個人在社會裡面被期待的樣子,更狹隘地說,是身為一個女人。我一直都想當男生耶,大概從十八歲有自主權以後,越來越想。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原因,就是因為男生跟女生不一樣,我想試試看。也許也是因為很多男生在做的事情是我很喜歡的,可是當我去做的時候,就會被說:女生不可以這樣。我猜想是因為這樣的關係,所以我想當當看男生。

還有一件事是,每次我不管跳誰的舞,出來大家就只說一句:「妳好美!」我就覺得我跳舞那麼多年了,得到的評價就只有妳好美,難道沒有別的了嗎?好煩喔。所以我寧願走俗的路線,也不要美。



Q. 妳什麼時候開始跳舞的?

品文:我研究所念北藝大舞蹈創作。大學時候在南華大學念哲學系,會去中正大學跳舞。我小時候有去跳舞,參加舞蹈中心,但我們家條件關係我沒有去念舞蹈班。

Q. 妳喜歡哲學嗎?

品文:我喜歡阿,愛!硬要跟舞蹈比的話,可能沒有那麼愛,可是哲學和舞蹈是我生命裡面最重要的兩件事情。

Q. 那妳後來為什麼念舞蹈創作?

品文:我就喜歡跳舞啊!那時候還沒想到以後真正要作什麼,比如是舞蹈老師、瑜珈教練或是舞者、編舞者,就是想跳舞,覺得從小到大沒有一張文憑證明我會跳舞,就覺得先去拿一張,當初心態是這樣。

Q. 舞蹈和哲學是有關聯的嗎?

品文:我沒有想要把它們分開,但是我有刻意把語言分開。我覺得概念上可以整合,但是語言上無法。我覺得舞蹈沒有走在邏輯思考上。





Q. 這幾年妳有什麼轉變嗎?

品文:以前的想要是比較建立在意念上,可是這幾年比較會意識到我的身體。我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念哲學有關係,但在踏入舞蹈之前,就像西方哲學常常說道,意念主宰一切。早年甚至是我剛念舞蹈時,我都這樣覺得,可是這幾年我常常意識到身體的需要。好像是身體走到那一個階段的極限時,開始想要做別的事情,會讓我察覺到我的身體想要做什麼。也讓我感覺到我想要從事我真正喜歡、想要的創作方式,而不是執行,就比較脫軌啦,沒有在社會規範裡面,可以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我開始發現我的身體變慢,可是那是我身體需要的,我這幾年有越來越意識到身體需要的訊息。很舒服,整個狀態變比較好。我做很多即興的練習,其實我覺得也是我身體的需要。





Q. 妳覺得「純」是什麼?

品文:我不相信有「純」這件事情,而且我們臺灣人都知道,你覺得「純理髮」是純的嗎?只要標示純的常常都不純。第一個層面是這樣。另外我相信世界是改變的,所以我也不會覺得純就是一個東西在那裡面,可是我會把純解釋成誠意,你是不是很誠心地把這個東西拿出來,這個感覺也許才是我自己覺得純在詮釋的事情。

Q. 妳的下一個?


品文:我想要做自己阿!可能會更踏實地做。還有,接下來我每一年都想要出國一次。


















異鄉 Outsider
編舞/演出蘇品文
南華大學哲學系學士,臺北藝術大學舞蹈創作所畢業。跳舞是我唯一想做的事,從來沒有放棄過。而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繼續跳舞。
作品介紹
2011年開始試著用獨舞記錄每一年的自己。每一次旅行後,我都覺得,原來還是得回去面對自己到底是什麼的問題。

10/3~5 <發現 - 創作新鮮人>即將登場! 值得期待! 
* 王玟甯 / 手 
* 吳宜娟 / 一一
* 蘇品文 / 異鄉 
* 林修瑜 / 一刻 
* 劉彥成 / 再見吧!!兔子
(http://nextchoreography.blogspot.tw/2014/09/tschuss-bunny.html)

演出地點 : 華山1914文創園區 中二館 果酒禮堂

策展人 : 周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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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團隊 / 製作

2014年9月21日 星期日

尋找屬於我們這時代的說話方式—林素蓮

尋找屬於我們這時代的說話方式—林素蓮



文/許雁婷

林素蓮在2012年「下一個編舞計畫II」中是徵件組獲選的編舞者,當時一支獨舞《裡面》,用盡氣力演繹了當時黑暗的情緒,與難以面對的內裡。同時,她是當時邀演編舞者楊乃璇作品《小小小事》的舞者。上一屆作為舞者和編舞者,都能感受到素蓮的質地與性格鮮明,這屆編舞計畫邀請素蓮作為編舞者,對「純」提出她的編舞想像,會是什麼模樣?她又有什麼樣的轉變?

Q. 這次為什麼會找素人作為妳的舞者?

素蓮:一開始書毅(策展人)找我說明主題是「純舞蹈」,我想說,嗯,那大概是自己獨舞,找自己身體這樣。後來這件事就先放著。到還沒開排前,我排非常多其他編舞者的舞,每次編舞者都會說,找一個什麼樣的感覺,我就去旁邊想,每天都在找自己身體的感覺。後來就想,那幹嘛還要一直做同樣的事情?我近期特別喜歡看不是舞蹈科班出身的人跳舞,可能是這幾年有些機會和戲劇的人合作,每次看他們動,我就覺得好有趣。所以我就想,那我要找不會跳舞的人來跳舞。一開始就這樣,也沒有什麼邊緣人物的主題。


Q. 妳七、八月的時候出國短期進修和旅行,出國前妳就大致完成這次在編舞計畫中的舞作架構,回來後有什麼轉變嗎?

素蓮:出國第二個月曾經想過要把這支舞變成自己的獨舞。有段時間舞者們自己覺得很慌,不知道到底在幹嘛,我就想算了,改成獨舞算了。其實這次排舞過程蠻開心的,也沒有特別撞牆什麼的,遇到比較大的問題反而是人事上的溝通。因為我的舞者裡面有小妹妹,我還找了三個要從苗栗上來台北的妹妹。很多事我把它想得很簡單,想說只要聯絡他們來排練,可是其實有很多細節的問題要處理,譬如她們的爸媽會擔心她們自己坐車上台北,或者劇場週她們首演才能出現……等等。所以我真的一度想說,算了算了改成獨舞。但是在排舞的時候,真的沒碰到太大困難,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剛開始排的時候,我一樣會問舞者他們的意見,其中就有舞者說,這和他理解的舞蹈差得很遠,他一直覺得非常慌張。他第一次跟我講的時候,我也被他嚇到,想說:真的嗎?很不像跳舞嗎?可是我的確是沒有要找什麼肢體,但我覺得編舞者和舞者應該要有信任,當他拋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也會一直想,那是要讓他們一直跳舞嗎?就要自己拉回來,不是,我不是要讓他們一直跳。

Q. 那他認為的舞蹈是?

素蓮:就是從肢體出發。但我是一直在找他們生活上的特質。譬如有一天我從苗栗搭車回台北,看到一則新聞,新聞就是有個交通警察指揮交通很像在跳舞。拍到交通警察指揮的畫面很有節奏,我就覺得這就是一個舞蹈。也有點想要從他們身上找到這種東西。

Q. 妳會從他們各自的生活去找嗎?

素蓮:從為什麼叫《邊緣人物》開始講好了。這其實是因為小歐(舞者之一),那時候核四的事情,有一天他上網看核四議題的現場轉播,裡面有聊天室,就有個女生敲他,問他說,你也關心這個議題?我就說,我第一次看這個轉播。女生又問,那你平常做什麼工作?小歐回,我平常沒有正職工作。女生說,那你等於沒事做阿!小歐說,沒有我有時候會當排練助理,或是跟他們跳舞這樣。於是她說,那你就是社會中的邊緣人物,就有你這種人,不關心社會上的事!小歐就這樣被她罵了十幾分鐘。

前期排練時,只要進排練場,我都會請他們寫當天發生什麼事情,像流水帳也可以,請他們分享。我每次都從他們分享的這些事情中,去找我編舞上的素材。那天小歐說這件事情,我就覺得非常生氣,你憑什麼就這樣下定論別人是個邊緣人物?如果他不關心這件事,怎麼會看這個直播?然後我就聯想到「純舞蹈」這件事,純到底要怎麼定義?它不是你說了就算。

我這次找的舞者,其實有故意找不是那麼光鮮亮麗的人,某些方面別人會容易覺得他們是邊緣人物。比如說小歐就是考大學考了很多年,工作也不是持續的,在別人眼裡可能會覺得你的人生怎麼會這樣。

舞作中有一段他們就站在那裡不動,他們問我說,那時候視線要看哪裡,會是什麼情緒?我說就是放鬆,這時候就讓別人來看你,終於有機會讓別人好好看你,不是你要去面對別人,而是別人要來面對你們。這是邊緣人物我想要講的事情。



Q. 找素人跳舞這件事如何回應「純」這個主題?

素蓮:我覺得純舞蹈沒那麼快能被定義,第一時間就會想到純肢體。我想找素人來做這件事情,因為就像那個新聞上的交通警察,動作出來,當他意圖明顯的時候,就是一個很純的事情。找素人來,他們不會跳舞,但某些時候可以透過他們知道,喔,這也是一個舞蹈!

Q. 妳這次的作品和上一屆在「下一個編舞計畫」的作品《裡面》,不管是情緒或主題都差別很大。在這一年半以來,妳在編舞或想法上有什麼轉變嗎?

素蓮:上次那支獨舞對我來說沒有編舞,那是在找一個表演的方法吧,我也不知道。我覺得要每一場抓到那個相近的情緒,其實非常難。那時候也非常抗拒進排練場排練。但是這一次真的在編舞,因為《邊緣人物》裡面很多小故事,或者說很多零散的片段,要想怎麼組織成一支完整的舞,在同一條線上。


Q. 這些片段就是妳和舞者透過剛剛說的彼此分享,一起找出來的?

素蓮:片段的選擇其實我沒有透露給舞者,他們就是寫他們的日記,我就看。我會畫記一些我覺得有感覺或有意思的片段,然後編排。可能他們講的故事和編排沒有直接相關,可是是從他們的故事聯想到的,然後我再拿那些素材來排練。他們寫日記這件事,也有點是透過這個更了解他們,要轉變成像朋友或是更信任的感覺,我覺得是靠這個。我也覺得很感謝他們,願意這麼赤裸地跟我分享他們的生活,因為有時候其實我會抗拒。

Q. 妳覺的妳現在的創作階段是?

素蓮:我以前編舞時,很容易一直在找一個身體的動法,或者隊形怎麼安排,其實就是很學院,要注意節奏、結構,要數音樂,起承轉合是什麼。以前我很在意那些,但就覺得好學院,很規矩。我覺得也因為這樣,現在我自己編舞就很不想找肢體的東西。去年在牯嶺街做一個作品《三姐妹》就沒有那麼跳舞了,不然我以前的作品就是很肢體。離開研究所之後,就開始想要脫離這件事情。

(三姊妹 / 林素蓮 . 楊乃璇 . 蘇品文 / 人力飛行劇團製作)


Q. 不再找肢體了,那妳現在的編舞在找什麼?轉而往什麼方向呢?

素蓮:我一直在找一個,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說話方式。你看大學生或高中生的作品,會覺得時間一直在走,可是編出來的舞怎麼都長一樣?都還是用現代舞的技巧在編舞,結構也一樣,這裡面有個問題。我們現在聽的音樂已經不一樣了阿,有很多選擇,我們的長成不一樣,可是為什麼創作出來的東西這麼相似?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好像是在找這個事情。我在做研究所畢業製作的時候有發現這個事情,那時候想要轉變可是完全失敗,最後還是完全在做肢體的事情。那時候有發現,可是找不到方向做轉變,研究所離開後,慢慢嘗試才找到自己的方向。

( 2012 裡面 / 下一個編舞計畫 II )


Q. 妳什麼時候開始編舞?

素蓮:第一次編舞是在我高二的時候,老師叫我去參加舞躍大地比賽,以前比賽不是用影片,是要到現場跳。那一次比完覺得怎麼可能會得獎,只有我一個高中生去比,比完我就完全忘記這件事。有一天同學用MSN敲我,說恭喜我得獎了,我還不知道他在講什麼。那是我第一次編舞。

Q. 後來妳就決定繼續編舞嗎?

素蓮:其實人都是這樣阿,人家鼓勵妳,就覺得自己好像不錯,好像可以。然後就覺得我要編舞,進大學對編舞也很有熱情。大學裡辦的比賽又一直很幸運有得獎,所以就一直覺得,嗯,我要編舞。那時候大一進去老師要我們寫,給四年後的自己的一句話。在大四的時候那張紙又發回來,發回來一打開我整個毛骨悚然,因為那張紙發回來隔一天北藝大要放榜,我上面寫:「我還是想要考北藝大」。

Q. 後來妳就在北藝大念創作?

素蓮:那時候確定考上要進研究所時,其實很崩潰,那是我第一次質疑自己沒辦法編舞。以前好像很堅信要編舞這件事,真的考上的時候,反而質疑自己是不是沒有那麼喜歡創作。那時候我發現我自己好像最喜歡的還是跳舞,不是創作。那時候有和一位恩師王維銘說,我有點猶豫要不要去念。他說,妳把妳的問題帶著去念吧,自然有一天妳會找到妳的答案。

Q. 妳把問題帶進去念以後發生什麼事?

素蓮:研一更崩潰,覺得我應該要休學!那時候上一位老師的創作課,一進去上課,老師要我們發展手的動作,我永遠記得我一跳完,老師說,觀眾為什麼要買票來看妳這種東西?無聊死了。我那時候狂憋著眼淚,第一次創作不但沒有受到鼓勵,還得到這麼負面的評語。那時候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如人,好像沒有準備好就去讀研究所。就覺得,我帶著問題來,結果我問題越來越大。

 
             (2012 裡面 / 下一個編舞計畫 II )


Q. 妳在節目冊給我們關於「純」的一句話是希望妳的下一個邊緣計畫可以繼續下去,我好奇那計畫是什麼?

素蓮:我覺得純不是可以用一句話解釋的。我覺得當一支舞長得很不像跳舞,超級奇怪,我自己也質疑它的時候,那時候非常容易接近純,我不知道為什麼。越不是我能理解的時候,就越接近純。想要繼續做下去也是因為,這是我自己想做的方向,也想要把它做大。我本來有考慮找老人,可是我現在可能還沒辦法去掌握處理這件事情,可是我覺得這件事要繼續下去(找非舞蹈科班出身的人跳舞)。




Q. 妳的下一個?

素蓮:繼續編舞,繼續跳舞,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事情。因為太多人一年一年不見了。我每次想到都覺得,為什麼我長得那麼扭曲的人都還在,我的身體不是瘦瘦高高的,筋也很硬,可是為什麼留下來的卻是我?有時候想想覺得,只要我們還能繼續在這條路上,就太好了。



林素蓮

第二屆獲選的編舞新秀,首度接受邀請。2010年至2013年跳舞、創作,2014年與楊乃璇,蘇品文共同成立「小事製作」,持續跳舞。持續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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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 : 周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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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團隊/製作


2014年9月19日 星期五

繼續探索舞者與編舞之間的關係 - 謝杰樺 訪談

從沒遇過沒辦法掌握的編舞狀況...

理性的編舞者謝杰樺




文/許雁婷

謝杰樺,成功大學建築系,臺北藝術大學舞蹈創作研究所畢業,2010年創辦安娜琪舞蹈劇場,聽過這名字的人大概都很難忘記他這樣特殊的背景。理性訓練背景的杰樺,如何在舞蹈中走向理性與感性的微妙平衡?訪談過程中,從他的經驗談到這次在「下一個編舞計畫」的作品,似乎看見杰樺在緩緩掰動自己建構剛硬的骨架,嘗試重新塑成一個新的形狀,或讓這形狀保持流動的「變」而不定形。整個過程是實驗,亦充滿挑戰。

Q. 為什麼選擇念舞蹈創作研究所?

杰樺:大學畢業後,想要念和舞蹈有關的研究所。那時候根本還不知道什麼是編舞家,只是覺得可以編舞很好玩,而且我沒有很沈迷於在舞台上表演。我覺得創作這件事就是設計,我也很喜歡設計。

Q. 怎麼開始喜歡舞蹈?

杰樺:我從小就很愛動。國小時參加過舞蹈的團體比賽,應該是因為那時候來了個有舞蹈背景的新老師,提議我們學校去參加比賽。也參加過輔導社辦的研習活動,說故事、演戲。高中時也參加過旗隊、熱舞社等等。

Q. 你大學念建築,後來為什麼決定轉向舞蹈?

杰樺:剛剛說的這些過程都只是興趣。大三又開始參加舞蹈社,文瑾(羅文瑾,稻草人現代舞蹈團藝術總監)當社團老師,台南也沒什麼男舞者,她就把我拉去舞團跳舞,參加稻草人的製作。就覺得跳舞這件事很有趣、很好玩,說不出什麼理由。

Q. 你覺得建築和舞蹈有關聯嗎?

杰樺:可以用設計這件事來相連。做建築的時候,你會思考想要達成、想要玩的一些形式,或是一些功能上你想要解決的事情,住宅或美術館等都有一些不同的功能需要解決。你都是在設計一個氛圍或是解決一個問題。某種程度而言,編舞也是類似的一件事情,只是從一磚一瓦變成人,還有燈光、空間阿。大家都說跳很大,其實我覺得還好。只是轉為一個藝術家的時候,確實有些掙扎,從一個很理性的狀態,要變得比較感性,不過我現在還是很理性就是了。
(第七感官 / 演出畫面)


Q. 建築和身體呢?

杰樺:建築跟身體有關係是可以被理解的,因為就是一個結構,這結構有邏輯。除了它的承重系統,肌肉連接上的邏輯之外,的確就像是建築的結構。可是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很物理學的事情,身體的結構比較回歸到物理的想法,比較不是建築的想法。的確很有趣,我從小就很喜歡物理。比如在身體上跟舞者發展動作,我就會亂講,譬如說我覺得骨頭應該可以承受這個重量,或者是這樣的結構卡榫應該過得去。都是一些物理上的想像,不是以一個人來想像動作時,好像會發展出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第七感官 / 演出片段)


Q. 很有趣,感覺是在發展你自己的編舞方法。你覺得這種理性用在創作有好或不好嗎?

杰樺:我覺得創作都會有一個直覺,有時候創作者也說不出那個直覺怎麼來。事實上在我大學以前的經驗,我下決定都是透過理性判斷,從思辨的狀況下來得到結論,而不是透過直覺,我沒有這種訓練。甚至在認識自己方面,我也比較沒有「自己」這件事情。在亞洲社會比較沒有機會有太多「自己」這件事,不要去干擾大家、擾亂秩序等等,比較不能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情緒等等。自然而然也就不太會探索自己的感覺。可是我在了解自己這部份有進步,而且這種感覺超奇怪。記得以前不太會哭,SARS時有一次看到新聞我就哭了,自己都有點嚇到。陸陸續續會覺得人和人的相處有種彈性,情緒是可以存在的,而不是一定要跟隨一種準則。感性還是不是我的強項,但理性和感性都會存在,這兩件事能夠指引和引導的方向不太一樣,那到底是誰多誰少,就是一個巧妙的平衡。


(舞者與編舞者  / 排練畫面)


Q. 談談你的「安娜琪」系列創作。

杰樺:一開始是剛好有個好朋友念舞蹈表演研究所,畢業製作請我幫他編舞,我想說那好,我就來編一個我喜歡的東西。因為我曾經參加過台南人劇團,那段時間很喜歡舞蹈劇場,就覺得可以來做做看肢體劇場的東西,那時候是2008年,作品名稱就是《Anarchy》,算是第一個正式發表的創作作品。我覺得那時候發展出來的作品很有趣,是雙人的肢體動作,被肢體發展出來的戲劇性。好像是可以玩的事情,所以從20082010年都在做安娜琪,覺得那個身體的運動方式和編舞呈現的舞風是可以玩的。那時候有個夢,是希望這些短版作品最後可以拼成一個全版。

這幾年做創作,看到有這麼多社會議題,就會發現你比較會關心哪些議題。我好像真的很喜歡這些關於社會、權力的事情。大學時候就有自己跑去修都市社會學,那種經濟體系、社會的架構真的很有趣,就喜歡嘛,對兩性權力的議題也喜歡,就覺得這件事情有機會成為我創作想討論的事情。所以在每一個安娜琪都有討論這一大塊裡面我想討論的一小塊。比如說第一支安那其就講兩人之間的權力,接下來是群體的,後來是三個女生。我本來有想做三個男生,但後來人生就此改一個方向。

(安娜期的夢想 / 演出畫面)


Q. 你現在改了方向在做什麼呢?

杰樺:我現在在做另一件事情,但我心中有小小的點,想說搞不好之後兩條路有機會交會。我們(安娜琪舞蹈劇場)現在在發展一個身體的使用邏輯。身體的使用事實上是一種知識,像是舞者的訓練背景事實上是一個知識,學現代舞或芭蕾舞的舞者就會有很不同的身體使用,而這來自於知識。我們嘗試去建構一個使用身體的邏輯,讓自己身體使用有一個知識可以依循,而那個依循會讓舞者自己繼續開發自己的身體,我們正在做這件事,這會導引到明年的作品。

Q. 為什麼從「安娜琪」系列要討論的事改了方向?

杰樺:起初轉向是2011年舞團經理要我去投科技案,原本我很不喜歡舞蹈和科技結合,覺得不太可能。但研究所時參與過一個人體情緒數位化的案子,那時候覺得怎麼可能,情緒怎麼被數位化?事實上到現在我還是覺得不行,但進去以後覺得好像有些方法可以依循。總之那時候舞團經理覺得我有過這個背景,可以去做,於是就做了《第七感官》。做完之後覺得,好像有機會耶!人性這件事情可以被存在科技藝術作品裡,運用得當的話不會只是一個冷調的作品。2011年和2012年就在做這件事。2013年就去駐村啦,一年後現在就在這裡(參與編舞計畫)。

(第七感官 / 演出畫面)


Q. 你覺得你現在的創作階段是?

杰樺:上次跟我一個朋友聊天,我說,「你真的要來看下一個編舞計畫嗎?是一個很奇怪的舞蹈喔!」他說沒關係阿,就嘗試阿什麼的。我說,「我不怕自己跟世界不一樣。」套用許芳宜的話。(笑)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啦,好像想要做自己的事情是比較大的事情,當然還是會在意外在喜不喜歡,但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排在最優先。也還是會照顧觀眾,但那個照顧會回到什麼事情才是這個創作的最原本。

Q. 受邀參與「下一個編舞計畫」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杰樺:剛好是在國外一年回來,覺得可以做些什麼,明年也有別的計畫,想說今年可以先實驗看看這個想法。
 
(舞者與編舞者  / 排練畫面 2014)


Q. 這次的編舞和主題「純」有什麼關係嗎?

杰樺:純對我來說有兩個意義,一個就是回到自己的根源,另一個是「編舞」。以前做的作品都是好像在編一個故事或想法,在用一些我會的手法在創作,在服務一個主題。這次我想多思考一點編舞這件事情,還能怎麼樣?不要一直使用我擅長的方式,就是回到編舞這件事。

Q. 你好像說過這次作品的創作過程是你第一次感到害怕?

杰樺:事實上真的還蠻擔心的,因為我沒有遇過這個狀況,我完全沒有辦法掌握的狀況。雖然陸陸續續輪廓越來越清楚,可是那個清楚是慢慢摸出來的,比較不像以前,會在早期或中期就知道段落架構,再去雕琢,打磨完成。但這次是盡量不要讓整體輪廓太早發生,希望嘗試我沒有試過的方式,像是一直從一個想法去長東西出來。


(舞者與編舞者 / 排練畫面)


Q. 你的作品名稱叫做《舞者與編舞者》,可以請你試著用很簡單的方式說明舞者和編舞者嗎?

杰樺:舞者是跳舞的人,編舞者是做一支舞的人。在法國時曾經有個美國的老太太,教芭蕾舞的,她問我是誰,我說我是來自台灣的編舞者。她問:「你知道什麼是編舞者嗎?」我那時候愣住了耶。舞者和編舞者這個題目真的很大,無敵大,但很有趣,對我來說裡面有權力的事情存在著。而且我覺得舞者和編舞者的關係一直在演化,從過去是學生和老師,到現在比較是合作等等。而這些關係都影響作品的樣子。

(舞者與編舞者 / 排練畫面)


Q. 不特別談這次舞作,對你個人來說,舞者和編舞者的關係是什麼?

杰樺:對我來說會用夥伴,partnership,來形容兩者的關係,只是兩個人專長不一樣。


Q. 最後一個問題,你的下一個?

杰樺:完成一件事情。(好好把編舞這件事做好,無論用什麼方式;好好把舞團經營好;好好把人生過好……等等,我當然期待所有事都能完成,但我相信沒有辦法,所以能夠在這個階段完成一件事,就很開心了。)


謝杰樺

具建築與舞蹈的雙重背景。著名的作品包括跨界科技作品《第七感官》、新人新視野中發表的《安娜琪的夢想》和《1980的安娜琪》、受邀為北藝大舞蹈表演研究所畢業生賴炫均所編創並深獲好評的《Anarchy》、曾獲得舞躍大地優選獎與世安美學獎。2010年創立安娜琪舞蹈劇場。2013年獲文化部遴選前往法國巴黎西帖藝術村駐村並同時在歐洲沈澱將近一年的時間。






邱鈺雯
邱小美33歲,已婚。人生的路上舞蹈一直陪伴著我,六歲開始在舞蹈社學舞、北安國中舞蹈班、復興高中舞蹈科、臺灣體育大學舞蹈學系,最後,畢業於臺北藝術大學舞蹈創作表演研究所,主修表演,如果臺灣有舞蹈表演博士,我應該會繼續讀下去,現為安娜琪舞蹈劇場舞者。對很多事情有興趣,但不夠專注,只有舞蹈,讓我有所堅持,也因有舞蹈,我才能誠實的面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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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5 <發現 - 創作新鮮人> - 蘇品文 / 劉彥成 / 王玟甯 / 林修瑜 / 吳宜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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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1 http://youtu.be/Ph7pZrMVbIo
預告.2 http://youtu.be/Xy07OqTmsaM

策展人 : 周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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