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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12日 星期三

沒有線條—許程崴



阿崴投件徵選時,影片中的他穿著女裝,與大提琴樂手相互即興。「原本只是一個實驗而已,」他說,「身體線條和音樂線條的相互即興。」直到真的在編舞計畫中被徵選上,才突然感覺,好像必須「有點道理」,於是開始嘗試為這支舞找道理、給它道理、釐清。也開始了他數個月來有點痛苦的編舞歷程。

創作的原意十分單純,年初阿崴獨自去美國旅行、觀摩一些舞蹈團體及演出後,思考台灣及美國舞者的身體差異性,這次他在美國看見的是一群「活在舞裡面的人」,但過去他在台灣的經驗,看到較多追求優美畫面、技巧、身形線條的演出或態度。突地冒出「沒有線條」四個字,就想以這主題編支舞。

未料第一次顧問群去看排後,提出許多疑問,阿崴其實很難過。但難過的不是被質疑,而是突然發現好多可能,這些「可能」是那個階段的他還沒思考成熟的,也或與原意相違。他發現自己需要做出選擇,這是重要的,而他也享受和顧問群討論的過程。不過,由於是第一次為自己編舞的獨舞,也或許受「古舞團」即興訓練的影響(阿崴從2010年開始為「古舞團」團員),他並不想太早設限、太快「決定」,一直在找方向,而這一切都讓他在過程中越來越混亂。於是阿崴給了自己一段安靜的時間,找回原本的主軸。在兩、三週前確立下來後,才總算笑顏逐開。

他想塑造一個角色,一個清楚知道自己是男生的人,但在看見自己著女裝後,懷疑自己會不會是個女生?他嘗試用最小的範圍和架構去編一支舞。這個小範圍的限制展現在主軸上,也在舞台上。阿崴說:「如果時間夠長,還有太多太多種變化,難以割捨。」所有創作者大概都想創作、修改到呈現前的最後一刻,卻也總有時間的規範,要在時間內完成那當下的任務,真實展現當下的自己。

阿崴雖然歷經混亂的心理歷程,但從和他的對話中,總讓我回溯反思「編舞!還有什麼可能?」這個疑問句,今年編舞計畫的主題。我想,阿崴編舞過程中的混亂也源自於不斷自詰自問這句話。對編舞者而言,除了從舞蹈作品的內容、形式中還能看見什麼可能外,應該包含了編舞方法、歷程的可能。編舞有方法嗎?動作的選擇有規則嗎?編舞過程的掙扎和乍現的靈光可以迸發出什麼?……

也許在【下一個編舞計畫】中不一定能看見嶄新的可能,太多可能性都被做過了,但能夠從這個平台、及這幾個不一樣的作品和編舞者之間,察覺這些年輕編舞者在思考的「可能」是什麼?現在台灣的編舞環境還有什麼可能?相信觀眾也能被這些飽富真誠和活力的作品打動,而較主動的觀眾則能從中發現更多。我們期待抱持不同態度的觀眾進到劇場來看【下一個編舞計畫】,並給予我們反饋,一同感受、討論「編舞!還有什麼可能?」

文/許雁婷
攝影/陳長志、陳祺欣 

預告短片II—編舞者的創作宣言
12/14-12/16《發現-創作新鮮人》
華山1914文創園區 中二館 果酒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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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線條
美的線條從何而來?又可以往哪去?任何一個移動或者停止,都佈滿線條。那什麼屬於美的線條?而不美即是醜?我試圖尋找一種觀看不美的可能,於是我從我的身體開始,從我矗立著開始,關於沒有線條這件事。


許程崴︱臺北藝術大學舞蹈研究所,主修創作。2010年加入「古舞團」擔任團員。創作作品《喪》榮獲文化部『2012舞躍大地舞蹈創作比賽』優選獎,同年榮獲WDA獎學金以及菁霖獎助金赴大陸.河南參加2012 ADF.Henan(美國舞蹈節);作品《人‧群》榮獲文建會「2011舞躍大地舞蹈創作比賽」年度大獎;創作作品《觸之祭》榮獲文建會「2010金舞獎舞蹈比賽」最佳舞蹈獎及最佳編舞獎。國際性演出《2011年i˙Dance國際愛跳舞即興節》《2010年台北國際花卉博覽會》《2009年世運在高雄》。

Q1.為什麼參加編舞計畫?
每次一有想法迫不及待要作一個作品的時候,都是因為我在生活中發現了什麼有趣事情,然後我就很想跟大家說我的發現,可是有些發現卻不是用言語就能夠說的清楚,有一種發現它會被身體自然的記憶著,而轉變成一種身體的經驗,我不需要強迫記住,然後我就找不到最洽當的說法來表達,也許這就是我需要舞台的原因,我想我更需要的是用身體來說話給大家觀看。

Q2.過程中發生什麼事?
過程中比我原本的預設還要煎熬,感覺要登上一個舞台,我必須要再把我的結構我的動作做的更精緻更清楚,然後又經過幾次的被觀看與討論,我逐漸的忘記最初我在創作《沒有線條》的源頭是什麼了,我究竟是否該穿著女裝?我又是否該追求美與不美這件事情?每排練一次就又讓我更矛盾一次,矛盾到我都快哭了,距離演出剩不到一個月,我都一直問自己還能找回多少我最初的想法,還有我又能發現多少新的沒有線條,自己很期待卻很害怕,害怕下一次排練也期待下一次排練,大概就是這樣吧,創作真的是很要命的樂趣。

Q3.編舞還有什麼可能?
編舞有太多可能了!這一題是要怎麼回答呀!也許正因為可能性太多了,我割捨不了也選擇不了,雖然說自己很清楚真正想要的一個目標,但好多發現卻不使用真的好浪費,只好放回口袋下次再用,我想編舞的可能是一個連數據也無法計算的,但編舞者真正厲害的,大概就是在這麼多可能的情況下找到幾個最恰當的可能吧!


2012年12月10日 星期一

如果你也還記得—蔡依潔



有天回家,看到牆上一幅畫,一個暈染紅色臉蛋的小孩帶著一頂高帽子,畫作名稱叫《小把戲》。雖然姊姊也是美術科系畢業,但依潔知道那不是姊姊的畫,問:「那是誰的畫作阿?」原來是姊姊收藏一位朋友羅喬綾的畫,並拿出她的畫冊給依潔看。翻閱畫冊,裡頭寫著:「我們住在自己的身體裡,身體裡藏著一個小孩,他可能是真正的你 ,也可能是被遺忘的你。
」羅喬綾的畫,很多孩子,又不是孩子。畫作裡的人可能是小孩身體裡隱藏著大人的身分,用小孩的臉蛋顯現一個人仍存有的真誠。看著羅喬綾的畫與文字,依潔說她一股腦地很想為此編支舞。於是與羅喬綾畫展同名的《如果你也還記得》六分鐘版本很快就編出來了,並於今年受香港舞蹈團邀請,於八樓平台(香港實驗舞蹈劇場)發表演出。

「是那個部份讓妳想為那些畫編舞呢?」我問。依潔說,從畫裡人物的小動作、臉部表情、色彩,甚至畫作名稱都讓她產生很多靈感。最初想編一支團體舞,裡面每個人都是一個角色,有各自的態度和風格。而後經古名伸老師推薦前往香港平台演出的六分鐘,則是她想著每一幅畫,試著將角色串連在一起,「就像一個一個人跟你說話那樣。」依潔說。


這個作品徵選上編舞計畫後,她開始試著用更多方式和素材與原初編創的六分鐘溝通,過程中依潔也嘗試許多不同方式,包括說話、扮演,但這些現如今都已不在舞作裡。她覺得「這支舞和畫越來越遠了」。這個「遠」是拿掉了許多和畫有直接聯繫的材料,但實際上依潔感覺這個編創和羅喬綾畫作原意更貼近了,找到更多連結。那份連結在於她從畫作中感受到的溫度、氣味,散佈於無形的氛圍之中。在編舞過程中,依潔與羅喬綾有不少對話,聽羅喬綾說她畫畫的故事和想像。那些對話促進依潔對畫作和畫家本身的理解,我想這些也都進而轉化為編舞的空間、敘事。一路看來,這無形的「空」反使得舞作意念和訊息更顯飽滿。

依潔現在也於雲門舞集教室舞蹈教室擔任老師,她說當有另一份工作填滿了很大部份時間後,定下來、有限的編舞時間反而讓腦袋和身體更清楚了。因為和舞作有些距離,或也因為能夠和自己工作的時間有所限制,倒能夠更清楚地去把握已知和未知的素材及想像。

編舞計畫第二週的創作新鮮人中,有幾位是從自己對生命中重要的人、事的記憶出發編舞,依潔則是相反。她從羅喬綾的畫作啓發編創概念,但編創的時間拉長後,越後來越開始回憶到自己的童年。她在編舞計畫節目冊裡提到與父親的簡訊,想起與父親共享的美好童年時光,既甜蜜也傷感。她說,跳到某個段落會感覺父親就在身旁,她很想跟父親說話。「就像偷偷打開被封存的童年記憶。」依潔說。

我問依潔「如果你也還記得」是個未完成的句子,回到她身上詢問的話,會填下什麼字?她說,一種溫度或味道吧,就像台灣到處都賣肉圓,她只愛台中某一家。很像依潔的回答,她是這樣幽默、時常大笑的女孩。但這支舞不一定帶來歡樂,不過也不是悲傷,端看觀者如何感受、連結。「如果你也還記得________?」或 「________,嘿,你還記得嗎?」好奇,觀眾會填上什麼。

文/許雁婷
攝影/陳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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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4-12/16《發現-創作新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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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還記得
關於那些片刻
我們是否都不曾遺忘

回憶突然鮮明 感受再次回溫
我在畫中的小眼睛裡 看見了熟悉的星空

靈感來自羅喬綾作品《如果你也還記得》


蔡依潔|畢業於台北藝術大學舞蹈創作研究所,目前正享受舞蹈教學也持續熱愛的創作。曾參與卓庭竹、賴翠雙、鄭宗龍、林文中之作品演出,2006年獲菁霖獎學金參與American Dance Festival期間隨 Keigwin + Company演出編舞家Larry Keigwin作品《Modern Line》。2010年獲台北藝術大學卓越獎學金隨雲門舞集赴新加坡參與ConversAsans藝術節;同年再次獲獎赴紐約參與World Dance Alliance Global Dance Event 期間發表並演出個人作品《coins》。2011年編創全國學生舞蹈比賽作品《卓先生來囉!》獲全區個人組現代舞最佳編舞獎;2012年受香港舞蹈團之邀於八樓平台發表並演出個人作品《如果你也還記得》六分鐘版。

特別感謝:羅喬綾

Q1.為什麼參加編舞計畫?
周先生在尋找下一個,而我也正在尋找我的下一個。

Q2.過程中發生什麼事?
第二次整排後,我的生日,傳了封簡訊給父親,內容感謝他給予我的童年回憶。他是這樣回我的:「妳說有個甜蜜童年,老爸很窩心,事實上它還在某個時間的定點,只要我們還記得。」他沒有看過這個作品,卻如此靠近,我微笑著,淌下了溫暖的淚水。

Q3.編舞還有什麼可能?
我想我正在尋找這題的答案,肯定的是,一定還有可能!



2012年12月6日 星期四

寫在「創造—下一個風景」首演前


第一週「創造—下一個風景」演出在即,演出前再次介紹並紀錄兩位邀演編舞者余彥芳、楊乃璇的作品—《關於消失的幾個提議II》及《小小小事》。

余彥芳《關於消失的 幾個提議II》彩排

彥芳的作品從被邀演至今,有頗大的轉變。幸運如我,真真的多看了幾個關於消失的提議。最後,彥芳留下了震動。我猜想這和她對社會議題的關懷應有很大的關係。她說,我們都像在貨車上的人,一旦上了貨車就只能不斷被震動。聽來有種力不從心的無奈。社會的大事小事,乃至於個人的大小事,都不斷發生著,我們力圖阻抗或反應,希冀改變,也可能徒勞,可能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命運擺弄、被選擇,每個個人的選擇與聲音在大環境中的意義被消磨。從小小的顫動到不由自主、無法自抑的震動,經過的一切沒有減少,甚至無預警地增加、變動,旋轉於周遭滿載的訊息像是嘲弄。有時甚至心理上痲痹了,身體卻還是機敏的,告訴你:是的,事情還沒結束。不過,貨車會一直前進,我們也仍在貨車上。還能做些什麼?我想彥芳無意為這個狀況下什麼結論,她的提議不包括結果。只是在路上……。

楊乃璇《小小小事》彩排。共同創作 / 演出:左涵潔、蘇品文、
張堅豪、林素蓮、林擎天、崔台鎬、熊婕、張汶皓

乃璇的《小小小事》含括了九位舞者共同創作的成果,在彷若歐洲小酒館場景內的九個人,有其各自的性格與作為。這九位舞者來自不同領域,有戲劇演員、跳街舞的、哲學系畢業的……,面對這生活中瑣碎凌亂的「小小小事」應各有他們的對應和態度,相信這多少有些影響他們在作品中的角色和形象。聽說每個人還為自己在《小小小事》裡的角色寫了一段敘述,年齡、星座、個性等等。認識乃璇不久,覺得她是愛恨分明的女孩,但在這個作品裡可以察覺她對愛的溫柔與謙卑。作品裡大剌剌的部份恰似她的紅唇,濃重卻絕不艷俗;可小細節更是作品發亮的地方,狂放的表象下包藏她溫暖的心。有一幕舞台上只有耶誕燈泡逕自閃爍,對應其他段落的熱鬧,我感到那一刻的孤寂很大聲。在最後一次看排練時,在筆記本寫下一句話:因為被擁抱而醒覺。面對愛(不限於愛情),我們有多少渴望,又有多少勇氣?

透過這兩個作品,我們或都能再次回看一下,至少近期生命裡持續經過、發生的大事與小事。

文/許雁婷
《關於消失的幾個提議II》

關於消失的幾個提議 II  Propositions on Disappearance II  

我最近,常常有一種正在消失的悲哀。

有時候當個人的意願與社會前進的大方向產生違和,或甚至徹底相反又無力阻擋時,我會覺得自己很像一個被擺弄的物件。很像清晨吊在貨車裡的豬或牛,或是被打包要送去哪裡的貨物。於是我想,當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聲音,因為任何原因而被掩蓋或是消滅的時候;當一個人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沒有辦法做自己的選擇的時候,這個聲音(或者說是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就消失了。這個關於消失的提議,透過身體不受控制的震動,要述說的是在過去一年社會前進的道路上,曾經發出卻被瘋狂地掩埋而消失的諸多個人的聲音。

余彥芳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舞蹈碩士。曾任美國比比.米勒舞團(Bebe Miller Company)及德國卡賽爾劇院(Staatstheatre Kassel)客席舞者,曾在歐洲與美國各地發表作品及演出 。現任古舞團團員、國立台北藝術大學兼任講師。2002年開始發表個人創作生涯,作品關心社會,看重肢體表演中當下的直覺與動盪,和生命經驗消耗/累積的本質 。




Q1.為什麼參加編舞計畫?
消失是一個做不完的主題。在國外,其實一個主題持續的研究,創作期甚至三四年的作品都是有的,只是台灣的創作環境有時並沒有辦法支撐這種持續研究的想法。書毅此次帶著「重作一個主題」的提議送出邀請,我感覺榮幸,也覺得周先生團隊所提供的環境相當適合持續地思索,所以很開心地接受了這個機會。

Q2.過程中發生什麼事?
創作對我來說總是這樣的:總是帶著肯定一頭栽進一個主題,然後沿路愈走愈模糊,愈走愈懷疑,然後體力耗盡腦漿用盡,最後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沒有定論的,原來一切都只是與初衷愈來愈靠近的一段旅程。

Q3.編舞還有什麼可能?
太多了吧…也太多了吧!?


記者會精彩片段呈現。其中二位舞者因事未能前來,楊乃璇親自上陣替補其一。

小小小事  les petites choses  

「用最想要的方式,來擁抱最不可能的人。」

我們夢想,有天能讓所有的人從心裡喜愛真正的自己,而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小小小事》是創作者對於日常生活小事觀察的總和。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瑣碎情感,對你、我、他/她而言,有時卻是最重要的「小事」;表演者的多元背景和彼此之間的交流互動,讓舞作設定的場域「小酒館」更增添了許多個人色彩。

楊乃璇
台北人,水瓶座

臺北藝術大學舞創所
臺灣藝術大學舞蹈系畢
謝謝一路上幫忙過我、支持過我的師長、朋友與家人。 

2012年
新人新視野林素蓮作品《細草微風》演出
黑眼睛跨劇團鴻鴻導演詩集《仁愛路犁田》發表
人力飛行劇團黎煥雄導演《台北爸爸紐約媽媽》擔任動作設計
2011年
曼菲獎學金得主赴美研習
莎妹劇團王嘉明導演《back to the 80's - Michael Jackson》巡迴演出
LUMI DANCE SCHOOL 3rd SHOW 創作演出
2010年臺北藝術大學洪千涵導演作品《群盲》擔任動作設計
2009年美國舞蹈節獎學金得主赴美研習

Q1.為什麼參加編舞計畫?
<小小小事>是我2011年在臺北藝術大學發表的舞蹈長篇作品,當時有邀請書毅來觀賞。之後書毅提到2012年的下一個計畫有意要邀請,便進入了這個編舞計劃。

Q2.過程中發生什麼事?
再次認識自己身上害怕的事情。
談了兩個戀愛,學習接受等待、接受現況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從舞者的反應當中反省自己的做事態度。
被機車排氣管燙傷、被舞者張堅豪跟熊婕願意面對我的舞作拿出來的勇氣給感動。
11月林素蓮新人新視野作品<細草微風>的演出當中,我開始敢真正的擁抱別人。

Q3.編舞還有什麼可能?
決定要做這件事情,沒有後路了,就有無限可能。


2012年11月29日 星期四

裡面—林素蓮

撰文的此時,素蓮剛完成兩廳院「新人新視野」的演出《細草微風》。演後座談上,素蓮說,因為在乎,極細微的事都可能變得巨大。她談的是愛。

《細草微風》比較專注在愛情,涵括了包含素蓮等四位舞者各自的愛情,他們的渴望、需要、害怕、逃避—愛。 不知道結局會走向那裡,但最後舞中素蓮選擇以擁抱作結,她說:「還是要先懂得愛自己。」



愛有多種,愛情、親情、友情,甚至自己與自己的關係。無論是《細草微風》還是這次在編舞計畫中的作品《裡面》,其實都關乎愛。只是《裡面》更拓及了其他種愛。

這一、兩年,素蓮遭遇了接二連三的傷心事。感情觸礁,最好的朋友家裡出事她卻因公無法陪伴;有天她走在北藝大校園裡,接到哥哥簡訊,簡訊裡說:「伯母要回家了。」伯母是照顧素蓮長大的,她久病臥床,最後還是離開人世了。素蓮心裡是非常害怕的,我真的理解這種害怕。

照片/林素蓮提供
 於是有了《細草微風》和《裡面》,她想以創作作為出口,面對自己的害怕。「剛開始不知道會挖得那麼深,只是憤怒。」素蓮說。是啊,在徵件影片中,我們看見廁所裡獨舞的素蓮,小小身軀不知道那裡來的力量,彷彿是憤怒需要被釋放。直到前三週看排練,卻是充滿眼淚的。素蓮說,關在排練室裡,面對自己,想著小時候的回憶……太痛苦了,甚至一度想放棄表演。這是她第一次正面迎對自己的恐懼。原來,之前我們去看排練,素蓮甚至刻意避免太有情緒的段落,所以才會到了演出將近,才看見那真正「裡面」的她。

我問,那經歷了這些事,創作了這兩支舞,現在呢?她說,現在很懂得珍惜,會寫信給父母、學會擁抱,學習以更寬容的方式對待朋友。素蓮更愛她自己與周遭的人了。

照片/林素蓮提供
素蓮在原本的簡歷中有句話:「我現在是個快樂的人。」從朋友的角度很高興看見這樣的她,但也正因如此,《裡面》這個「表演」變得更難了。不禁想,《裡面》這個主題本就是危險的,要將私密的內裡攤在大眾面前危險,而一個人的「裡面」更是無法自制,唯一不變的就是變。

和素蓮聊這個作品,心裡感到很辛苦,看似單純的概念,裡頭藏著多少糾結的情緒,每回演出她得花多大力氣去回憶那些幾乎不願再記起的記憶;或者該說,不應/不會再以同樣方式去悼念的記憶。明知不可為而為的一支舞阿。但,創作便是她擁抱自己的一種方式。


文/許雁婷

預告短片II—編舞者的創作宣言
12/7-12/9《創造-下一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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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 

編舞/演出:林素蓮 
裡面
那種別人到不了的裡面,
不出來的裡面,
傷心的裡面,生氣的裡面,快樂的裡面,
很裡面的裡面。

林素蓮|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 舞蹈表演創作所
國立台灣體育學院畢業

2012 新人新視野-音樂舞蹈篇發表《細草微風》下一個編舞計畫-楊乃璇作品《小小小事》演出
2011 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中國舞蹈向前看」演出作品《The Opening發表國立台北藝術大學舞蹈創作所畢業製作《日記簿》

2012年11月20日 星期二

見夫—張靜如、吳宜娟



宜娟:「如果我們是從規則去討論關係呢雙星讓我想到關係人跟人的互動其實會不知不覺的一起往一個共識的模式移動
,如果對方對待你的方式讓你覺得自己是什麼角色就會慢慢的去扮演這個角色
。比較激進的例子就是家暴,施暴的那方平常也許沒有這麼容易失控,但對方的反應會讓他不自覺的去符合這種相處的model。」

阿怪(靜如):「每次看排被問一堆問題到了這次我忽然有一種感覺
是不是我們要更確定我們要做的就是些什麼不搖擺就不會模糊了
哪些是非放不可的我覺得如果我們肯定了我們說這件事的條理是怎個模樣那完成條理的每個部份都是被需要的...。」

宜娟:「關於潛規則
我想我們想講的潛規則
是不是其實就是犯規本身例如原本大家認同的規則是應該公平競爭
但有人就是靠著走後門成功了
應該要乖的小孩才能吃糖但吵鬧的小孩卻因為吵鬧而吃到糖
這樣的潛規則其實就是犯規。而這又讓我連結回我們一開始的悖論
在一個前提下讓照理說不應發生的事發生
潛規則也是這樣
如果我們不管他怎麼做的他其實就是做到的,
但仔細看他怎麼做的會發現這是個漏洞。
如果犯規的人沒達到目的我們會在乎他犯規嗎
也許我們根本不會注意到…。

以上擷取自阿怪、宜娟針對此次編舞的討論紀事。

排練中,新氣球與舊氣球合照
阿怪、宜娟2008年和幾個朋友開始「五年計畫」這個團體,參與第一到三屆藝穗節演出,他們都非舞蹈科班生,卻對舞蹈持有極大熱情。「非科班生就不能跳舞嗎?為什麼非科班生的演出總是只能看創意,難道沒有(有別於科班生的)獨特身體語彙?」懷著這樣的質疑,她們持續尋找著「別種身體語彙」。阿怪說,從大學讀到研究所都是微生物系,進入實驗室後發覺,其實科學也沒有那麼科學,和自己的想像有落差,於是自問:「我還有什麼可能?」在台大現代舞社上了林祐如的課以後,感覺到現代舞有更多空間,享受現代藝術的可能性、想像力,益加確定:「我想要相信,『我還有可能』這件事。」相較之下,宜娟如同在舞中的角色,算起來是較「守規矩」的一方。為怕父母擔心,她畢業後遲遲不敢告訴父母現在正在編舞、跳舞,父母恐怕還以為她正在準備公務人員考試呢。



她們的舞作〈見夫〉是規則的「規」字左右倒過來,意謂著想打破規則。編舞過程中,她們不斷討論何謂「規則」,因為若要反規則,便要先弄清楚了那想反的規則究竟為何?依循規則,那是一種規則;但總是反規則,也會成為一種規則……從年初至今,她們有相當多的討論,從身體上的發展,到物件的嘗試、運用,不斷地尋找規則,又不斷地試圖打破規則。記得從一開始看見她們的排練,感覺是充滿童趣的遊戲,但這無止盡一樣的遊戲最後會走到那裡去呢?她們說,要試圖與規則共存,只是要明白這世界有非常多元的規則可以並存、可以選擇。


不過,這個題目帶給她們極大的難題。兩個編舞者之間許許多多的對話,以及和顧問群對話後的思考,有大量的文字紀錄,也有討論後的解答,卻容易陷入苦於不知如何表達出來讓觀眾理解的困境。譬如使用了物件,但物件的隱喻在舞作中卻難以呈現。她們說,過去的編創多是先「玩」再說,創作團隊一起自由玩出一些素材以後,再組織、整理,去蕪存菁,給予命題。這次選擇先為舞命題,再去找符合這個主題框架的素材。創作方式截然不同的情況下,工作速度很慢,時常好不容易找到個什麼,而後很快便推翻。現如今她們終於對主題的想法及範圍越來越肯定,只是在這「見夫」的主題下,就想跳脫一般邏輯的想像,但在跳脫邏輯、規則與被理解之間該如何取得平衡?

想來這是極為哲學的問題,亦是創作者普遍的困境。在不被理解與理解之間,或者需要取得平衡,或許更多的是選擇。對於阿怪一句「我想要相信,『我還有可能』這件事」著實動容,這不也正呼應著今年編舞計畫的主題「編舞!還有什麼可能」嗎?從這群編舞者身上,我們看見也相信,編舞還有可能。

文/許雁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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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12/9《創造-下一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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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夫》
編舞/演出張靜如+吳宜娟
Dear,我可不可以說規則就像件衣服,被看見時我穿上,不被看見時,脫下也無妨。
當我有時把衣服反著穿出了門,吸引到的目光,焦點會是在我反穿了它、還是它反過來的模樣?
你若恰好看見我,是否會納悶我帶著這模樣已過了多久;還是你會問:「嘿,莫非這是刻意?」

張靜如待過實驗室,坐過辦公室,轉彎;踏入排練室,現居新北市,好奇,生活何者為是?找尋,自我認可的有所事事。
吳宜娟畢業於台大健康政策與管理研究所。從現代舞社到「五年計畫」、從社團舞展到台北藝穗節,繼續跨越前進。